August 19, 2006

下崗

  不知道是我太過冷血無情還是怎地,相對於別家男朋友退伍總要歡天喜地大肆慶祝,再不然也要緬懷過去陪著數饅頭的站崗日子,然後可歌可泣般地涕淚一番,我的平常心似乎顯得有些冷漠,連右邊banner的退伍日期計數器都已經重新起跳了還不知道,今天上線才趕快偷偷把它給改掉。

  大概是胖胖的好運讓我實在沒什麼苦守寒窯的感覺,不但抽到北部的陸軍總部,還被分派到可以每天講電話的話務兵,最後幾週還很賽的被調到台北的圓山,越調越近。連放假又是固定兩週一休,簡直快跟上班差不多,只差沒有每天見面而已。

  一個人最深刻的回憶通通常也是自己日子最艱苦的片段,回想這一點也不怎麼辛苦的一年三個月,印象最深的莫過於胖胖新訓的那段日子。大台北地區的兵多半都是分到金六結,而金六結也是新訓中心最為精實的地區。說是精實其實只是操勞艱苦的美化辭,頂著烈日出操體測一整天,面對的是菜湯與雞腿混淆的爛伙食及早睡早起的規律生活。大排長龍的電話亭並不只是電影裡才出現的畫面,遙遠的營站(就是福利社)總是一個禮拜去不到幾次。在這樣窮極無聊規律的生活裡,每天五分鐘不到的電話就是精神對外唯一的聯繫,剩下的安慰就是班長不定時的發信時刻。

  那時候,我每天都會寫一封信,長至兩頁少則一面,集結成兩三天厚重的分量,再以限時專送寄送出去,當然每封都是超重加資。三不五時還要在厚實的信裡夾帶一兩張舊式的電話卡,因為新兵總是沒資格也沒有時間去營站,而不寄新式的IC卡的原因則是舊式公用電話的排隊人潮總是較少,比較有機會排到。

  身在崗外的死老百姓總是要乖乖寫信跟補電話卡的貨,在每晚七點到十點的黃金時刻還要歇斯底里地緊抓著電話深怕漏接任何訊息,每一次錯過的語音留言都是一次深深的遺憾。懇親的日子更不用說啦,雖然沒有辦法達到清晨六點第一個把男朋友領出來轟動全連的目標,但是孤身一早摸黑趕火車再頂著曬死人的大太陽一路殺到金六結也是相當折騰的,看著別人家都是麻油雞大餐親友團,但只有門口滷味可吃的我們還是覺得很滿足。

  而部隊裡的臭阿兵哥其實也同樣煎熬,出操回來明明已經累到快要昏死,還是得偷偷找時間寫信給女朋友,除了每晚的電話長龍時段要乖乖排隊,還要趁著每節課的空檔想盡辦法溜到電話亭去甜言蜜語個一兩句,好不容易收到了千盼萬盼的愛心信,還要因信件厚度太過可疑遭到班長狐疑的查看。熬了一個多月終於等到放假重回平民百姓的懷抱,還要被女朋友相逼要脅模仿演習刺槍動作及軍歌大會串的表演(外加原地踏步附口令),這些當然都被心眼很壞的女朋友給攝錄下來啦!

  分發下部隊之後,我們的相處還是一如往常,只是見面的時間改成電話熱線。說完全沒有改變是騙人的,由於生活上許多瑣事他都不能及時參與,久而久之難免會疲於逐一解釋,最後乾脆就不想再多說,省得麻煩。當然許多相處上的瓶頸最後還是熬過來了,但我想,退伍後生活中的考驗才是更困難的,畢竟這種大環境的因素光靠兩個人之間相互協調實在很難圓滿解決,but anyway,日子就是走一天算一天,等到anniversary再來慶祝就好了。

  總之,恭喜下崗。


1 comment:

Anonymous said...

我總是喜歡你下的標目。